硬笔书法家庞中华对文怀沙、江丰的感恩
庞中华说:“文老(文怀沙)拉开了中国现代硬笔书法的序幕”
中国钢笔书法新纪元的开创者、著名书法家庞中华,曾经撰文《我的第一本钢笔字帖》,深情回忆他与文怀沙先生、江丰先生(时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的交往,以及自己被提携的往事:
“文革”时,我在深山地质队任技术员,每天从野外回来,就在灯下读书、拉琴、写字。我用钢笔临习历代法帖,很有成效。
历时两年,写成我第一本小书《谈谈学写钢笔字》(简称《谈》),之后向上海、北京等地的出版社投稿,但每次都石沉大海。
那是一个万马齐喑的年代,没人聆听一个深山地质队员那微弱的呼唤。
在大别山寒冷的夜晚,望着满天星斗,我吟成四行小诗:
天上的星辰万千颗,
总有一颗会照耀我;
只要你给我一线光明,
点燃我心中一团烈火。
1979年,照耀我的星辰终于出现了,那就是文化前辈江丰、文怀沙先生。
也真幸运,那一年,刚开过十一届三中全会,江丰的“右派”冤案平反,立即担任了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兼党组书记,文怀沙先生也走出“四人帮”的监狱,获得了自由。
可以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改变了中国人的命运,我也在其中。
《谈》是一本很薄的小书,第一版36开本,82页。要在如今这个图书爆炸的年代,绝对早已淹没,无声无息,但在1980年的中国,却掀起浩浩波涛。第一版40万册在两个月内售光,于是出版社一版又一版地加印,新华书店供不应求,出版社成立“邮购组”,每天用麻袋往外邮寄。至90年代印数已突破千万册大关。直到今天,28年过去,这本小书仍在由作家出版社印行,它见证了整整一个时代……
另一位知情人的文章,记载了当时更详细的过程:
1979年,一位青年地质工作者,前来拜访刚刚落实了政策的文怀沙,递上了自己的手稿:“文化局、出版局、文字改革委员会都去过,到头来还是被拒绝、退稿。所以,不揣冒昧地前来拜访,想请您为我审一审稿子,看看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
文怀沙看过以后,对青年人说:“明天,我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第二天,青年人跟随着文怀沙,拜望了正在病中的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江丰。
文怀沙热情地向自己的老朋友江丰介绍这位才认识了一天的年轻人。
江丰(高度评价庞中华的书法)抱病写了一篇序,把手稿推荐给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
1980年7月,这本名为《谈谈学写钢笔字》的字帖出版了,首印20万册一抢而空。这位被文怀沙赞许的青年作者一举成名,后来成为中国硬笔书法协会的主席———他,就是庞中华。
一篇专访庞中华的记者报道中,这样写道:
1968年,庞中华写出了他第一本书《谈谈学写钢笔字》的初稿,四处投稿,都被拒绝。
他尤其记忆深刻的是,上海一家出版社给他寄来一封铅印的退稿信:“庞中华同志,来稿收到,经研究不拟采用,请自行处理。”信上只有“庞中华”三个字是手写的,这让收信人庞中华心痛不已。
庞中华出名之后,这家出版社来找他谈出书的事,庞中华回话:“(退稿信)像铅一样沉重,像铅一样冰冷,深深冷落了我这颗火热的心。”直到现在,庞中华都拒绝使用电脑,他说只有手写的文字才有留存的价值。
文怀沙举荐,一纸风行
庞中华的机遇,直到十几年后才来临。
1979年,他得知文怀沙先生出狱了。凭感觉,庞中华觉得文先生可能就是自己的“伯乐”,便登门拜访。
他向文怀沙讲述了自己在深山里坚持自学书法的经历,然后,出示了自己的书稿。
果然,文怀沙看了稿子,大加赞赏,说庞中华的书法“清秀有致,一丝不苟”。
他还告诉庞中华:“不要担心怀才不遇,可悲的是遇而无才。”
文怀沙把书稿推荐给了当时在病榻上的中国美协主席江丰。江丰口述,文怀沙执笔,为庞中华的书写了序言,交由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
庞中华说,自己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提携年轻人,就是感激文怀沙、江丰等前辈的名士风度。
该书第一版征订时,全国新华书店报上来的需求量是八十万册,出版社吓一跳,编辑们心下怀疑:一个地质队员写的关于钢笔字的书,能卖得出去吗?最后研究决定,第一版先印二十万册。不料,两个月就一销而空,出版社这才敢放胆开印。那是1980年,这本32开百来页的小书,定价三角九分,销量过百万册。
从上述记载可以看出,庞中华对于文怀沙、江丰这两颗“改变命运”的“吉星”的感恩之情,溢于言表。庞中华是一个知恩必报的君子,他的描述、感恩之情,都是满怀真诚的。
如今,这两颗曾照亮他生命的“吉星”,一颗(江丰先生)已经故去,一颗(文怀沙先生)被人推入了一个“质疑”的怪圈中,庞中华会作何感想、表达什么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