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含玉露 墨海弄云涛——从读金涛书法想到的（陈克年）
庚寅年的春节，虽然一场不期而至的雪让人少了很多的念想，减去了很多生活芜杂的细节，犹似素洁的宣纸自在的铺陈，路上几个岑寂的脚印倒让人有些思索的意味。在这个清冷的日子里，于是，我能静下心来，临几行字，读几页书帖，偶尔看看简约的窗外，倒也惬意。
我向来是疏懒的，懒得去刻意经营一种繁杂的人生，所以，我的生活，向来简单，一如那窗外的雪景。是的，我想那稀疏简单的脚印应该向着一个明确的目标和方向，不然，在这一地清寒的时候，他何必执著地出门？这便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些事情来，一个人一生会不会做出些令人羡慕的成果，或者是有意义的事，有一点我以为实在是非常重要，那就是方向的选择。其实，芸芸众生中有几个人是选对自己方向的？有的人一生不得志，有的人一生没有什么真正做出什么事，其实，不能说他们没有努力，不是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是他们没有希望和梦想，而是他们没有真正选择适合自己的正确方向。在读到我的书法家朋友金涛的书法时，也愈加坚定了我这个想法，人生是一定要有方向的，方向明确，便不至迷失自我，人生是越早明确方向越好，学习书法也如此，至此便会心无旁骛。在我们通常学习书法人的概念里，多半是从唐楷入手的，但金涛选择的不是唐宋，也不是魏晋，而是从清人赵之谦身上花了很大的气力，当然又不局限于赵氏一人，而是博观约取，杂涉诸家。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其实也是一个方向的问题，我恰恰认为他这个选择是聪明的、明智的，也是值得学书法人思考的问题。他避开了唐宋书法拥挤的道路，而选择了碑书这条满目芬芳的蹊径，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采撷到丰硕的果实。古人讲：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仅乎其下。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不是后人就一定不如前人，这一点显然不能这样下结论，否则，如果一代不如一代，书法艺术何至如今依然能撩动我们心底一种亢奋的神经。
古人讲：字如其人。即含人之筋骨，通人之血脉，见人之学养，寓人之精神，及人之生命。这是颇有道理的，我信。对这句话的理解，更多相信是在书家的笔墨中，饱含着一个书家太多的信息，诸如个性、气质、修养、审美等等，一个内心稳重的人是断然不会在笔下有丝毫的轻薄的，一个做事严谨细致的人，笔墨肯定不会是草率的，即使是匆匆不及草书，他也会把细枝末节处理从容得不迫，相反，一个世侩庸俗的人笔下自然难有清新脱俗的韵致。之所以欣赏金涛的书法，就是在金涛的笔墨中，我们时时可以读到一种怡人的东西，一种文气、一种淡然，丝毫不见时风狂怪的影子，这倒似乎有些另类了，不似一些行头很派的所谓艺术家，笔下却恶浊不堪。金涛的字，尽管他选择的是碑系的赵之谦，但这个赵之谦倒很有意思，在人们都在张扬魏碑的猎猎雄风时，他却迥异时流地选择了魏碑中一种妩媚风姿，固执地厮守着这方多彩的天空，自甘淡泊，宁静致远。我不知道金涛为什么为钟情于赵氏的碑书，在当下的书坛这种单纯或许多少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因为如果从展厅书法的期待来看，他远离了那些剑拔弩张和随心所欲的所谓个性的东西，实在很难在短短的时间内秒杀评委浑浊的目光，但他却选择了一种从容地书写，一如其人，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却又著手成春，芳菲满纸。或许，在这个浮躁的书坛，在这个充满了诱惑与欲望的尘世，放弃其实也是一种坚守，能真正学会放弃，才能真正懂得拥有！学习书法的过程，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修炼！
另外一点就是，方向明确了，最后的结果却也未必完全一致。比如，在这条充满艰难的雪路上，即使两个人向一个方向行进，但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两个人是否同时到达目的，依然充满了费解和猜测。雪依然在下，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变得越发模糊起来，因为那些脚印毕竟还是轻浅的。只有在远处的马路上，车轮不停地碾压，那条路才那么清晰地向着远方……
一切皆有可能！年富力强的金涛在经年的朝摩夕抚中，笔下已经有了蕴蓄春天的力量，我们期待这种积蓄和蜕变。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2010年2月14日
含山陈克年于大明庐
（本文作者：陈克年，安徽含山人，现居南京。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南京市书法家协会理事，南京青年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南京印社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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