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笔凌云意自如——王永良及其书法印象(陈克年)
王永良对书法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爱!之所以有这样的印象,应该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看待,一方面当然是他已经在书法创作上所达到的高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的作品即开始参加全国的书法展览,我以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志。对一个书法家来说,其实最后真正的成功,应该是抛却所有外在附加的与艺术本身无关的东西,而是以纸上的笔墨来说话。虽然,在我们现实的社会中,因为利益的纠缠,关于艺术本身已被市俗糟蹋得面目全非,但我还是相信作品会说话。另外一个方面是从社会这个角度来看待他,我以为他对书法艺术也是真正喜欢的。王永良出生在上海,后来到安徽蚌埠工作,他却一直不曾放下心爱的书法,后来到南京创业,更是在南京这个弥散着墨香的城市到处留连。如今已过知天命之年,金钱、地位、艺术之间已经让他看得明澈,所以,仍然一如从前,尘世嚣嚣,淡看所有,虔诚地行走在艺术之路上。
王永良的书法创作,以行书和大草为主。他的行书,主要取法二王帖系一脉,从羲献处汲取营养,可谓取法乎上。羲献书法之妙,在于结字之精美,笔法之丰富,风神之超逸。永良取法于斯,自然朝摩夕抚,获益良多。我以为,中国书法是最讲究根的艺术,就是说笔下要有来处,当然,这不是要笔笔要像某家某帖,而是你的创作要遵行书法创作的规律,这个规律就是书法庞大的根系,当然,这只是一个外在的形态,还有比这更重要的本质,就是我们的创作中要能体现一种鲜活的创造性的美感。在永良的行书作品中,我们能读到《兰亭序》的鲜活与率意,也能读到《得示》与《二谢》的精致与爽然,还有米元章行书的沉着痛快的影子,特别是他近期的小行书作品,点画精到,结字停匀,可以说是深谙王字三昧,同时,我们也能在其点画中感受到他对王家帖学书法的误读与迷离,这其中不仅是一种对传统的深度解读,更有一种对艺术本身的自觉反思。他并没有在碑帖结合的泥潭中挣扎,也不是一个时髦的落伍者,却固执地在帖学家园寻觅着自己灵魂栖息地,可以这么说,王永良的行书创作有法度,得自在,在他不枝不蔓的行笔中,我们总能感受到他的沉静与从容。
王永良的大草也一直受到识者的好评。草书创作,最直接心性,可以说,对书家的才情、功夫、体力和精神状态都有着很高的要求,甚至对环境也有着特殊的要求。明人项穆在《书法雅言》中道:“书不变化,匪足语神也。所谓神化者,岂复有外于规矩哉?规矩入巧乃名神化,固不滞不执,有圆通之妙焉。况大造之玄功,宣泄于文字,神化也者,即天机自发,气韵生动之谓也。”草书创作强调的瞬息万变的才情,但却并不轻视对技法的准确表现,否则,很难真正动人,可以说,草书创作是变化最多最快的创作,所以,我们有草圣的称呼,却没有楷圣隶圣的说法,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了人们对草书创作的期许与崇敬。王僧虔在《笔意赞》中说:“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可谓一语道书法创作的要旨。王永良爱作大草,我看到的大草作品不多,但却有着极深的印象,因而对他的草书创作一直持一种美好的期待。大草之谓大,不是一种简单的尺幅上的大,而是一种精神气度,一种弥漫于作品中的力量与气势。在见到他不多的作品中,我觉得他十分注重作品之神采,每有快意时,一笔而下,一气贯之,矫健纵横,翻转腾挪,自有汪洋恣肆之态,他敢于不拘泥于一种使转的调整,却在连绵不绝中宣泄了一种快意与自由,既有晚明书家的纵宕,也有着王家书法一贯的潇洒,笔下真力弥满,纸上神气焕然,生机勃勃,一派天心。如果说他的小行书是一支竹笛吹响的优美清新乡间小调,其大草则是一曲充满着生命激情的交响。生活因多元而精彩,艺术因真诚而动人。
另外,我也曾见过永良先生的一些楷书,八大山人的架子,极古拙生动,颇为可观,只是这与他的行草还少一种融通与整合,有朝一日,也许我们会看到很多人惊羡的目光。
诗到晚年惟有辣,书如佳酒不宜甜。多年前,我曾在林散之纪念馆看林老的作品,虽然青年时期与晚年字形变化不大,但线条质量却有霄壤之别,书法到最后,书家很多很多的想法与思考其实到沉积于那根线条。以我的拙眼看,永良先生的书法线条还可以再老一些。我相信,随着年龄的增长,其笔下的线条也当会变得更加绵厚苍郁。
一个人在艺术道路上能走多远,当然跟很多因素有关,但内心的执著和悟性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其实,我更相信永良选择书法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一种工具,如此,这其中的境界已然有了一种距离。愿永良兄书法渐入佳境,我相信,过程就是结局。
壬辰七月五日午后于石城大明庐
陈克年笔下的书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