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如意著风神——郑小成和他的书法(陈克年)
在当代书坛,军旅书家方阵始终以军人特有的豪迈与自信阔步前进,一茬接一茬的军旅书家以一种军人的担当与文化的自觉活跃在书坛。这其中,既有部队的各级领导对大文化建设的倾心和关注,他们为艺术人才的培养和成长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成才空间,给予艺术人才提供了一个展现才华的广阔舞台。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艺术家个体多年耕耘的苦辛与智慧,他们以一种殉道者的虔诚孜孜不倦地求索,朝摩夕抚,殚精竭虑。在这个方阵中,郑小成便是这个群体中一位得到了众多藏家关注和识者好评的优秀实力书家,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基于他对书法艺术的理解和当下创作的态势,因为在这十多年的过程中,我们都能清晰地看到他扎实前行的脚印。
想说小成是幸运的。西谚有名言:命运往往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这点我和小成都有着深切的感受,当年,我们都是因为空军保留文化骨干留下的幸运种子。他比我年小,比我晚一届,但他水平高,人也好处,为人为艺我都是非常钦佩的。但另外一点幸运,说起来就似乎有些唯心了,比如小成生在西岳华山脚下,虽然不好说这与他后来在书法艺术上取得的丰硕成果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谁能否认华山脚下那丰厚的文化积淀对一颗艺术种子的滋养呢?我想这应该是深刻与入骨的,这种影响与他书法艺术风格都一定有着连绵不断的血脉渊源,比如他对于右任的理解和整合,比如他落款喜欢写“西岳小成”,我想这既是一种醇厚的乡思,也有着一种对西岳文化的绵长记忆和迷恋。另外一点是他小小年纪便入伍到了北京,这一点幸运我以为对他来说,甚至比生长在华山脚下更重要。我曾经和在京的朋友戏言,说入伍到北京就好比小孩子投胎,一生下来就是城市户口,因为现实让我们会对这种差距有着一种幸运或无奈的真切感受。所以他有机会入北京大学等高校求教、寻师访友,聆听前辈们对生活与艺术的感悟,目睹他们挥毫创作时笔下细枝末节的真谛,得以欣赏全国最高规格的展览,无论是对经典和传统的解读,还是与现代西方文化的对话和思索,都能在这个都市里有着最为前沿的展现与碰撞,这是其他地方的书家很难享有的一种文化际遇,因而他就能在一个很高的起点上切入传统,关注时代,在一种大文化的视野下关注当下书坛的动向,特别是创作上的风起云涌和鱼龙混杂,躬省自悟,让他有了一种清醒与自觉,多了一份超拔脱出的定力和慧心。
小成的书法尤以行草为师友推举,诸如他在全国第四届楹联书法展和国家文化部第十二届群星奖上的获奖作品,以及在全国第五届楹联展及八届国展等重大展事上崭露头角的,都是那神采飞扬独具魅力的行草书作品。行草书在当代书坛,整体上创作实力和水平一直比较高,这既与行草书本身的艺术魅力有关,也与时代和生活的节奏有关。一是参与的人数多,可以说,历届的大展中,无论是入展还是获奖作品,行草书的比例都大大高于其他书体;二是整体水平高。特别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书家,既得到了老辈书家的扶持与提携,也得到了时代给予他们一种物质和信息上丰富的营养。那么,从另一个角度说,要想在这众多高手参与的角力中胜出,就实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最大的保证则是你的作品要超越一些庸常,要确实有着一种能打动人的东西,无论是作品的取法、线质、形式,甚至文本内容,都要让评委真正认可与喜欢。同时,你在做这种努力的时候,别人也在做着这些功夫。但小成却在不急不燥中一次次得到评委的肯定,小成显然是个成功者。
学习书法,我个人有个“三不”观点,即:不脱离传统,不迷信权威,不迎合媚俗。不脱离传统,其实既是一种观念,实际上也涉及到了书法的取法问题,书法取法很重要,在某种程度上讲,它决定了方向,方向对,事半功倍,方向错,南辕北辙。但书法有时候却又不尽然,因为一些所谓的习气或者习惯与个性风格往往有着一种微妙的内在关联。小成的书法,似乎并没有多少时尚的元素,而是素面朝天,一如西北黄土高原上荡气回肠的信天游,纯粹、高亢、自在、松动、质朴,却又情感真实,耐人寻味。我不是一定要拒绝时尚,但如果远离了笔墨本身,我以为时尚在书法上的体现似乎还不是正途,所以,对小成的这一点我是非常认同的,或者说,这也是他潜心书道的一贯表现,这也一定是大有可为的。从他笔墨给我们的讯息看,他的书法,主要取法两个方向:一是魏晋的帖学系统。清季以前,帖学一直是笼罩书坛的强大传统,它强调的是笔法的传承与精准,虽然代有误读而产生的新意,譬如傅青主与王觉斯,但我以为并没有挣脱帖学流传便连绵的精神形态,而是依然神采焕然,满纸飞动。小成在这个方面的努力,显然是有别于他人的亦步亦趋,因为我们在欣赏他书作时,他笔下的起止和转承起合,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已经弱化了传统帖学书法的精细提按,但却更加注重情势,多了一种飞泉直下的欢畅与自由。二是取法碑刻。在革新猛士康南海等人振臂一呼后,对百多年来的书坛,可谓影响深远,他们对北碑的推崇,让许多人极其虚弱的书法线条像注入了兴奋剂一样的亢奋强壮起来,更重要的是这种反叛与革新对后来书法审美所产生的影响是至深至远的,并因此产生了许多碑书大家。小成对碑书的学习,也不是一味对形式上的简单追摩,倒有些像于右任的行楷,注重趣味,讲究线条的的质量,具有一种绵厚的特质,我以为绵厚则有骨肉,不是一种臃肥,太刚强则易折,太肥弱则不立。同时在结字上又打破了帖书结字的严谨与缜密,而是强调姿态的多变与精神上的超越,多了些率意与天趣,指挥如意,一任自然,这实际上才是真正与书法艺术本质精神相一致的。唐人王僧虔《笔意赞》中有言:“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这一点,我以为小成是深得个中三昧,也是令很多侪辈和师友称赞的。不迷信权威,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这似乎有点不适时宜,我这么说,当然不是否定权威的作用与影响,而是有些所谓的权威与艺术本质的东西相去甚远,如此,自然是要有一份清醒的。在小成笔下,我就能欣喜地感受到这种勇气与自信。在首都那样一个政治文化中心,可以想见,艺术权威的影响力会多么地巨大,或者说,与现实的利益是多么地亲近,但小成却能始终保持这份清醒与独立,在自己的艺术道路上执著行前行,而不是亦步亦趋地拾人牙慧,这点是非常可贵的。另外一点也非常重要,即不迎合媚俗。我以为,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但是自身对艺术的追求,同时也有一种引领大众审美水平提高的责任,而不是去迎合一种媚俗。这一点,书法这个圈子会比娱乐界好一些,但并不是书法圈子就高雅纯粹的很。林散之先生曾经说过:是病好医,俗病难医。既是论艺,更是说人。现在,小成在高级机关工作,但他为部队服务仍是那地般地真诚卖力,对基层的同志却依然是那般新近,可以说真是不俗。据说,小成的歌唱的也非常专业,其实,音乐的旋律和书法的节奏,音乐的抑扬顿挫和书法的提按疾涩,本质上是完全一致的,以小成的聪明和悟性,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小成的书法,在情感的真实与笔墨的纯粹上已然有了自己深切的体悟,他以自己颇具个性和张力的绵厚线条抒写了一种人生丰富的快意!记得多年前,我们空军十位青年书家在北京举行“零点起飞——空军青年十人书法展”时,李铎先生在看到小成的书法时,就曾大加赞赏:“写得好!现在是小成,将来一定是大成!”我相信这有鼓励后进的成分,但对小成当时的成果自然是充分肯定和赏识的,所以,后来他连年参加具有较高学术水准的重大展事自然不足为奇。小成正当盛年,正是一个书法家风格形成的关键时期,愿小成能积跬步而至千里,登高望远,蕴蓄新我,指挥如意,更上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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