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恺之对山水画的贡献
周汝昌先生是著名红学家,读他的文章,往往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的《米颠三札与雪芹两赋》(刊4月25日笔会),显示了他对书法的研究。他“泛览古今习书者”,认为“唯唐之李北海(邕)与宋之米南宫二人真悟右军用笔而自成一家”。但他觉得李、米二家的字不好学,一学就浑身是习气毛病,提出初习书法的人可以取米书的《蜀素帖》和《苕溪诗》细心审玩临摹,定会有所领悟。因自己癖好书法,读到这里心有所得,觉得这是为学习书法的人指明了一条入门之道。
米芾三札说的都是涉及书画的事,其一说的是顾虎头的一幅坐石神像。顾虎头即东晋画家顾恺之(文中凯之系恺之之误),无锡人。顾恺之对中国山水画贡献甚大。据《世说新语·巧艺》,顾为谢鲲(字幼舆)画像,因说喜游山水,“一丘一壑自谓过之”,顾便画了山石丘壑作了他的背景。就是当初那几笔山石丘壑,由此开了中国山水画的先河,结束了中国只有人物画没有山水画的局面。叶笑雪先生认为“它是中国画从人物过渡到山水的里程碑”,是中国画历史上“划时代的变革”(见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谢灵运诗选》前言)。他所撰《画云台山记》一文,更奠定了他在中国水山画中的鼻祖地位。
顾恺之作画,常有别出心裁处,如画裴楷肖像,见他“俊朗有识具”,便在他颊上添加了几笔胡须,说看此画的人一定会觉得“益三毛如有神明,殊胜未安时”。他画人物特别注意眼神,常说“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画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这说明他的人物画是十分讲究形神兼备的。
在顾恺之生活的时代,他的画享有大名,谢安评价说:“顾长庚画有苍生来所无。”有个故事说,顾有一书橱画寄放在桓玄处,都是他极珍爱的佳作,故特地在橱门上加了封条,结果被桓玄拆了橱背木板盗走。顾一看橱门封条完好如初,画却不见了,直呼:“妙画通灵,变化而去,如人之登仙矣!”人笑他说痴话。还有一个故事说,顾恺之二十来岁时,互官寺建成之初,发起募集善款。初时,所捐没有人超过十万的,而顾一开口就答应捐百万。他一个穷官,哪有那么多钱,人们都心存怀疑。他让寺僧在寺内留一面白墙,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在上面画了一尊维摩诘像。他嘱咐:凡来观画的人得买门票,第一天观者需捐十万,第二天五万,三日之后随意布施。结果观画的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很快就达到百万之数。这都说明当时人们对顾恺之画的喜爱程度。
顾的画作《洛神赋图》是中国画历史上的经典之作,这是一幅为曹植《洛神赋》配画的长卷。此画见之著录的版本很多,今存有四本。但据学者考证,这些都是摹本,不是顾的原作。现在学术界对《洛神赋图》底本是不是顾恺之所作也尚有不同看法,这里就不去说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