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名家张旭光
张旭光,字散云,1955年10月生于河北省安新县,曾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中国书法家协会评审委员会、创作委员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书法杂志》主编,2008年8月调任中国美协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主管展览、评审工作。
初识张旭光先生,颇有“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意味。2009年1月9日,在先生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坝的“北兰亭”工作室,我与中国数字电视台“话中画”节目为其高徒周铁球拍摄记录片时,见其大画案上有先生为高僧书写的古诗书法作品一幅,听其徒王芾笠谈起此事,“近日先生曾去北京西山大觉寺与高僧参禅,偶得一诗,几经改稿,不甚满意。”经王芾笠同意试改之,告别时,王芾笠送我张旭光先生书法、诗词、理论书籍各一套。
次日,得见先生,与之探讨古诗词,受益匪浅,尤其先生说:“一切形式、律条和表现手法都是为了思想、艺术趣味和境界服务的。”我认为,此话甚是经典。正如旭宇在《穹宇随心处处蓝》(读张旭光诗作)一文中所说:“品着他的诗,再读他的诗论,我赞同旭光的观点,追求轻松与鲜活,追求自然与生命,诗应为我所用。我们不能吟唱在说教的书本上,更不能回到古人的枷锁中带着镣铐去创作,要让古典诗的写作成为一条流淌在自我生命中具有鲜活时代性的河流。”
通过探讨,我为先生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为人处事态度所打动,更被先生对古诗词平仄韵律的严谨推敲、近于苛求的艺术精神所感染。据张旭光先生“北兰亭”工作室贴身工作人员说,先生每日依然坚持五、六个小时的书法练习,这在当今的书法界,尤其是身兼数职、公务繁忙的书法家中已不多见。再观其书《偶尔波澜》一文结尾先生那段感言的话,就会令人更加释然,先生说:“我写的这些东西,尽量遵循格律和诗韵,但有时实在是不愿因损失其真实的情感而改动。有人说,一个人写诗不在多,但只要有一两句被人记住,就算是大诗人了。我不敢想自己能成为诗人,但我的确希望有一句能被人记住,这依然是一种奢望。”在当代市井烦躁的烈火到处燃烧之时,这段话对我这个写现代诗歌多年的后起之人,无疑是一种明示和鞭策。
我记得唐代诗人杜甫曾有“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句子。我们可以认为,杜甫的“下笔如有神”得益于他的“读书破万卷”、得益于他对各个学术领域的涉猎。当我在先生的《偶尔波澜》一文中,读到先生的感悟自述“诗与书法都是生命情感的外化形式,同时又是汉字功能的深化与升华,二者同根并蒂,又花色不同,相互滋养,相映生辉。”蓦然眼前一亮,我对“艺术是相通的”话,至此有了更深的理解,首先作为一个艺术人,如果只对自己专攻的艺术达到一个较高的层次,而对该艺术相关领域的涉猎达不到一定的高度和深度,这样的艺术是不会相通的。这个高度和深度不是凭空而设的,而是一种对传统文化的吸收与自身修养达到一定程度的结果、是一种对艺术的参透与领悟达到一定深度的结果。其次,作为一个艺术人一定要守住自我,也就是守住“根本”,要知道世界上存在的各种艺术形式和技巧,都是为自己的思想所用,为众人服务。
再观先生“北兰亭”工作室所展示以及收入各类书籍的书法作品,无一不渗透着浓郁的诗意和洒脱的禅味。正如一个诗人欣赏一首打动自己的诗歌,会感觉自己的内气被瞬间调动、运行,会感觉自己正在被那首诗歌所内蕴的能量所点燃,并身不由己地和它一起燃烧起来。当挂在墙上的那幅经典书法作品被先生在“酒至酣处无自我,点线平仄皆宇宙”的状态下书写出来的时候,当场有人要出100万元购买,先生淡然一笑,婉言谢绝。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先生是怎样用生命去书写自己对艺术境界与趣味的追求。
先生目前的书法作品,给我的感觉类似于我悟出的艺术第四境界———天、人、字合为一体的阶段,也就是我们常常所说的大师级阶段。在这个阶段就会出现古典小说里传奇的场景,即一片树叶可以为镖,一只柳条可以为剑。这个阶段的作品就会出现同根异花、手法多变、令人惊喜的场面,即文字看似平常,却有着令人回味无穷的意味,每一笔,每一画,平庸之中见神奇,文字间的缝隙和敌对开始消解,无疆无界,绵绵柔柔,气与势相互增强,相互辉映,每一个字都有它特殊的含义,每一个意象都与众不同。正如先生在《畅意十七帖》一文中所感“王羲之的草书特征是内撅笔法,所以线条比较短,线条短的好处是典雅、轻灵、但贯气上不足,所以我在王羲之书法骨架基础上把线条拉长,就是一个变化。线条拉长了、外拓了,就增加了现代审美的线条组合,打破了字的限制,与人的生命结构相同构,感染力更强了。”作为书法,先生的作品给人的感觉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人工雕琢的痕迹,已经给我们显示了某种征兆。
书坛上曾经流行过“张旭光现象”、“张旭光时代”的说法,我想这既是对先生在中国书协努力工作八年所作出的成绩的最好褒奖,也是对他在书法创作上不断寻求自我突破的首肯。他在实践中创造并提出了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名词和观念,比如创作道路上的“坚持传统,鼓励创新多种风格”;评审标准上的“到位”和“味道”以及激活唐楷、发展新帖学、重读经典、提高现代审美意识等独到见解,已经成为书坛共识,成为当代书法发展的“流行语”,其中“味道”和“到位”问题尤为值得提倡。用中国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覃志刚的话说:“就艺术作品本身,在评审中,‘到位’就是在深入传统、运用传统古法上很到家,符合书法本体规律的要求,传承了文化,经得起推敲;‘味道’就是表达个人性情,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追求,有感染力,能打动人,既‘到位’又有‘味道’的作品就是好作品,这四个字既是评审标准,又是创作标准,鲜活地表达了继承与创新的关系。”“一个书法家只会写字是成不了大器的。在宋元交替的时代,只会写字曾不被称为书法家,必须是道德文章加艺术。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张旭光的《诗词手稿》同样具有引领的作用。以自己的笔,写自己的诗,才是‘书为心画’的全部意义,才是真正的时代情怀,同时也是历代大家共同的特质。”从先生的书法、书法理论以及诗词作品来看,他不但对别人是如此要求的,对自己更是严格要求。
张旭光先生是一个理论和实践紧密结合的书法家,他不但在创作思想上起到了引领当今书坛、书法的潮流,并且以自己积极实践的书法创作成果引领了当今书坛、书法的潮流,比如《写意右军帖》和《诗词手稿》等书的诞生,正如先生在《抒怀王右军》一文中所畅想的“当今书法不仅受当今人喜欢,后来的人也能喜欢,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艺术。如果离开经典这个骨架而随意、任意地抒发自己,那样历史会不会喜欢就很难说了,因为你已经抽掉了审美传承的链条。”
用先生自己的话说:“我提出的这一系列观念在推动当代书坛书家对书法的理解还是有用的,我最早讲过书法是传统文化土壤的一朵花,其它行业都可以对传统文化要求不太高,但书法不行,所以我提出的‘回归经典’是更深入的文化回归,里面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对传统文化的理解,这里面甚至包括了对人格理想的一种追求,然后靠这个文化再去理解经典,比如我们过去讲过的二王时代(王羲之与王献之),庄子、老子、周易,这些东西如果读不懂,理解王羲之是很难的,这种回归实际上不是一种技术上的回归,完全是一种文化上的回归,更深入更彻底的回归,那么在这个基础上去理解经典。那与对着经典看经典不是一种效果,同时我很强调另一面,那就是现代的审美,用现代的审美再去化解经典,所以两方面都要!”至此不难看出,先生在通过自身对书法积极实践、对现代书法理论不断修正的基础上,是如何使自己不断完备、不断向历代书法大家靠近的心路历程。
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先生曾这样评价张旭光先生的书法:“张旭光的书法给人最深刻的印象是苍茫大气、元气淋漓、真气弥漫。他的书法继承了汉韵的古朴雄浑,魏晋的文雅精致,盛唐的开张扬历,宋元的文人情调,明清的展大求变;他借鉴了西方视觉艺术理论成果,在典正传统的基础上,从线条质量、结体方式、章法构成、墨色运用等诸多方面,探索了书法形式上的可能性和表现性,正如其言:‘以现代审美意识到传统长河中去开掘,开掘现代审美的洪流,使我们的创作,既从传统长河而来,又站在时代潮头之上,既古且新,走向未来。’从而使他的书法艺术不断升华。”
纵观张旭光先生的书法、诗词以及理论,他的确是值得我们期待的一位才华横溢的书法大家,让我们穿越历史,拭目以待。